BTure BHappy

鳏夫的时间

Leon Goretzka/Manuel Neuer


乡村没有爱情故事,又写了怪西皮,明明我也不嗑啊但就很适合😅


正大光明抄袭托卡尔丘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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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女人的日子你是怎么过的呢?”

  诺伊尔沉默不语,闷头捧着咖啡,盯着表面的泡沫打旋。汗水正顺着他的后颈向下流。

  正午的阳光把树叶晒得卷曲,坐在地主府邸冲着庭院的厨房里仿佛能听到叶子脱水发出的咔嚓咔嚓焦脆声。

  “曼努,如果你需要进城,我的丈夫是很乐意为捎你一程的。”地主夫人用她一如惯常的轻缓的语气说道,尽力让自己听上去是柔和的。

  “你知道,找点乐子,会让你情绪高涨些。”

  诺伊尔叹了口气,喝完了最后一滴咖啡。玻璃杯底沉积了一层古铜色的咖啡渣,太阳的反光在上面搜寻着什么。

  “谢谢您的关心和咖啡,不过我一个人完全能照顾自己,夫人。”诺伊尔把浑厚的瓷杯推到夫人面前,起身站立,拿起倒扣在凳子上的草帽,向穿着丝质黑色长裙的女士致意。这些动作他做得缓慢,但一气呵成,转身迈步走入明亮的原野中。


  除了在地主家收割时或任何需要额外雇工的时候搭把手外,诺伊尔平常还卖些酒。他房子前的那一小块儿地种满了葡萄树,酒都是他用那些紫圆紫圆的葡萄装在大木桶里盖好盖子酿的。村子里没有商店,自然也没有卖酒的地方,生意起步没多久,人们很快都了解到曼努埃尔·诺伊尔那里有酒售,而且卖得比镇上的商店还便宜。这样一来,他的生意便越做越红火。妻子重病前,他都已经在考虑和她去一趟科隆之类的城市,看看大教堂,在街边的咖啡店吃一顿午餐。他赚到的钱足够支付他们人生中第一个没有负担的假期。

  但这个假期并没有来,三个月前有一天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立即被送往医院,从此就再也没能起来,一直躺进了棺材里。诺伊尔卖酒,但他很少喝酒,他给那些来消暑的人端来两瓶酒,倒满他们的小玻璃杯,但自己从来不喝。他说他只在重要的场合喝酒。

  妻子去世的那天晚上他歪斜着身子在家里的林立着酒瓶子的地板上睡着了。


  非法出售酒类——官方语言是这样称呼诺伊尔的生意的——大大丰富了他们家的社交生活,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成了他的顾客,让他们原本安静的小屋变得热闹欢快,开始时诺伊尔感到一阵和以往全部的生活的对立,但他却非常适应这种人来人往的氛围。妻子刚离开后,来的人并不比以前少,甚至还有许多来专程登门看望的老顾客。他们拍着诺伊尔的肩膀,凑近耳朵朝他说话,最后那副醉后苦大仇深的样子看起来比诺伊尔还难过。但一到了晚上,顾客不管是被推出去拽出去还是自己爬出去的,已经走空了,留下诺伊尔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他的屋子里,这时他会感到一股莫大的空寂朝他袭来,或也许本意并不是朝他而来,但淹没了整个房间,他感到自己快要在其中窒息。以前的晚上他和妻子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他会觉得很安稳,就像秒针有节奏地转动一样安稳。现在他时刻担心自己会凭空溺亡。

  夜里,白天地主夫人的话又重新在他耳边响起。他翻了个身,又翻一个,木头床被弄得吱嘎响,可那句话和它连带的欲求就是久久不肯散去。他感到自己的胸部,腹部都想要依偎别人的躯体,而大腿,则需要与其他的大腿交错盘绕。他再次翻身,抓过旁边的空枕头,将它卷成筒,抱在怀里,仿佛搂抱着的是另一个人的躯体。就这样他入睡了。

  

  礼拜天诺伊尔是要去教堂的。他回来时时间还算早,但已经有宿醉未醒的林场工人骑着自行车来了,在他门前熙熙攘攘。这天格外炎热,即使在屋里诺伊尔也一个劲地流汗。从早到晚,他感到自己一直没有闲下来过。傍晚起了一阵风,似乎把那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给吹醒了,他们陆续地离去,垂头丧气地准备面对新一天的劳动。诺伊尔关了门,洗了澡,出来发现夜色里有一个伐木工姗姗来迟,站在他的门口,问他可不可以进去。

  诺伊尔点头,给他开门。他渴望一切能驱逐黑暗中如冤魂一样的孤独。

  伐木工是个生面孔,长着英俊的面容,虽说还非常年轻,太年轻了。个头算高,蓄着小胡子,褐色的眼睛闪着光。他一口气灌下两杯酒,惊讶地问这都是他自己做的吗,诺伊尔点头。他说他叫莱昂,跟着来林场上班。村里接到政府命令,要把林地砍掉一些盖工厂,莱昂问曼努对新工厂有什么看法,曼努这次摇了摇头。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期间莱昂一直在喝酒,诺伊尔只是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看着,听着,脸却比喝酒的人要红。

  曼努还是讲了自己的妻子,他平常是不愿意吐露心事的那种人,但他讲了,也许是为了多留住这个年轻人一会儿。

  “听起来你很寂寞。”他的目光突然变得严肃,这让诺伊尔感到一阵紧张。

  伐木工离开了,然而在以后的日子他开始频繁地拜访。夏天诺伊尔不是很忙,但伐木的工作是不分时令的。莱昂经常骑车绕道来到他的房子这里,满头大汗地要一杯水,并且打包一瓶酒。诺伊尔总是再请他喝一杯他自己做的果汁,每次都用报纸把酒瓶仔细地卷起来。

  这样持续了一段日子。某天晚上,诺伊尔已经脱衣睡觉了,莱昂来敲门,和他第一次出现那天的时间差不多。他白天没有来,诺伊尔不奇怪,毕竟他不用天天买酒喝,但这个点来,他又感到一阵紧张,不过不是不安的那种,而是别的什么。

  他匆匆穿上衣服,扣子没扣系好,给他倒酒。他喝得尽兴,诺伊尔就坐在长沙发上,陪着他喝。他望着他是如何一口喝得精光,如何点着香烟,如何仰着头朝他的房子四处环顾了一番。莱昂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好像有话要说。曼努意识到这是个不同寻常的时刻,于是他又拿出第二只酒杯,将两只酒杯都斟满了酒,满得都要溢出来了。莱昂微笑着看着他慌乱的动作,举起酒杯朝他手中的那只碰了碰。

  他小口抿着酒,又向莱昂讲起了他的妻子,他未遂的科隆旅行计划。莱昂继续微笑着,听着,时不时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曼努的眼睛。突然他将手放到曼努的膝盖上。这一接触,竟使他飘飘然、软绵绵起来,浑身乏力,不觉向后一倒,仰面躺在了长沙发上。莱昂顺势爬到他身上,开始亲吻他的脖子。这时曼努并没有紧张,也没有慌乱,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在莱昂亲吻他的时候,他选择主动将衣物从自己身上褪了下来。莱昂迅猛而狂暴地占有了他,曼努没有感到一点儿奇怪,相反他终于得到了满足。那是诺伊尔一生中最美好的几分钟。

  一切过后,他躺在他下面连动也不敢动一下。莱昂没有再看他一眼,立即站了起来,扣好了裤子。他嘴里嘟哝了句什么,便径直朝门口走去。诺伊尔半卧着望着他是如何笨拙地拉拽门锁。他走出去了,甚至没有关上身后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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