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楫

Christoph Kramer / Manuel Neuer

很短，很散，是用来督促我清理草稿箱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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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ramer不清楚自己知不知道他们住在海边，闪闪烁烁的灯光有一半不是真的在，它们甚至不算漂在水面上，因为这根本就不存在。

  他相信自己其实是知道的，他的歌声不值三分，但他唱出来了。大家不会记得好不好听，只记得他们打了一场艰辛的比赛，最终他们赢了，还有歌声助兴，是个美好的夜晚。

  除非海水都退了，剩下光裸的岩石，他始终会认为那儿有东西，水里藏着东西。比如灯光，比如人影，比如月亮，比如他们不敢在岸上说的事，不敢在白天说的话。

  他曾经接在一个毫不相关的话头后面，问过Manuel对歌声的评价。是突兀的问题，但他心里就是想用猝不及防换一个真实的答案，不是那么在意面对刻意的问题时人会下意识守住什么。

  隔了应该有的反应时间——虽然Manuel是敏捷的出击型门将，但他还是花了阵功夫抱住这个问题，并把它稳稳地开出去。Kramer听见Manuel用和刚刚讲昨天早上Thomas把袜子穿错一样的软软的声音说，“我当时在盯着你的嘴看，没怎么听。你的门牙有点突，嘴唇有点翘。”

  老实讲，他还期望些别的答案。虽然他知道自己粗厚的声线根本不会动人，虽然他喜欢Manuel嘴里冒出的所有句子。但他毕竟扯了那么大的声音唱出来，自己都担心是不是震到海下面的东西了，月亮是不是打得更碎了。但他确实看见了Manuel一直朝着自己这里看，甚至没有搭理其他人伸过来搭肩的手。他除了喜欢Manuel观察了自己的脸，还想要他对那个氛围有点什么表示。

  当然，他先是惊异于Manuel在看自己的嘴，并把这个作为答案告诉了自己。

  但其实再想一想，特别是他回到家乡的湖边顺着土路遛弯时候，光脚踩在草坪上，有点痒，有点疼。他经常就这么只穿一条短裤跳进了水里。巴西沙滩的海水，依然会退潮。露出来一垒一垒嵌在沙里的小石子和小贝壳，踩着更是不舒服。越不过一层层海水退潮后还设的屏障，他们就索性蹲下来，打量一下沙滩里的小玩意儿。决赛前有一天，就是去拍合照的那一天，他拉扯着Manuel磨蹭了好一会儿，说是让他好好看下夕阳，以后可能就再没机会来巴西了。在他们等着太阳融进海水里的时候，在挨着坐的沙子里挖到了好多寄居蟹。脚趾头抠进潮湿而坚硬的沙滩里的感觉和家乡湖边的泥巴不一样，那边的更碎，更容易捣烂，更容易拔出来。这里，他是扎根在这里。

  他们曾跳进最近的海，大笑着说要游到非洲南隅。那么几百米后便改成了横向行进。他说海洋很大，怎样游都游不完，所以没准横着游比笔直游到非洲去还要遥远。

  那就是在大陆架上的一段小小的旅程，远远不及海盆。

  “要是现在就走，还能赶到看上你们和乌拉圭的季军战，再吹吹伊丽莎白港的海风。”

  “你小子已经被南美的海风给吹傻了吧！”

  “哈哈哈哈哈！”他在换气时昂起头匆忙塞满了自己的笑声。

  “这个风，一点也不冷，很暖和。我很喜欢。但，也许呢，真的有可能呢？”

  Neuer忽然停下划水的双臂，转而在Kramer再次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激了他一脸水花。

  “给我专注当下！”

  纵使海盆很大，也装不下一个月亮，可小水洼却能看见完整的一轮满月。夏天很长，也装下两个人、一个人忽然的感情。他说要专注当下，Kramer忽然失神，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专注比赛，还是专注自己的内心。虽然他知道Neuer肯定认为自己的心中和他一样，也只有比赛，只有夺冠。

  也许夺冠后会更加顺理成章一点。

  也是，八分之一决赛后的那次击掌甚至只擦过了他的无名指。

  但是在颁奖台上，在庆典上，他就像是在亲吻阳光，可一般都是阳光亲吻世界；那他觉得月光也很温柔，因为这里的冬天，空气也是暖的。

End